初到曲江六首

我意何不乐，我颜复何㥏。止斋有新畲，耕犊角已茧。止斋有溪水，钓席随所展。两山夹精舍，佳处迫庐岘。朋来尽名流，燕坐皆胜践。颓然止斋翁，心故不可转。厌书或窥园，乘兴是陟巘。日月之蔽亏，木阴自幽显。雨露之密疎，草色自深浅。翁子一解释咏，初不着姝娈。易老探醇驳，风骚较宽褊。眠食虽甚佳，病患盍加勉。谤箧况所招，讼缿那能辨。於焉更悟入，岂但苟排遣。寄言子沈子，所欲果何件。葭豕来春田，冥鸿脱秋狝。欲兰犹见纫，月桂不可搴。慕远失之近，求多得常鲜。请以壮县才，从兹益怀卷。深居勿近市，隘巷莫容辇。有花门拥篲，无花地生藓。尝试玩喧寂，何者是真舛。旧学枉初心，新功费重研。何如过止斋，我亦精文选。

当日停辀古道傍，大言聊以解愁肠。只今老去还吴下，无复驱车走四方。

云破日将西，村深难自啼。撑船傍林樾，独饭寓招提。山柿淡无味，园蔬嫩可刲。满抄云子白，心事愧锄犁。

剧暑当三伏，新凉似九秋。日光还欲吐，云影未全收。

乔松翠笑绝织埃，门对南山尽日开。应是主人贫报国，功成名遂不归来。

畎亩镜中分，沧波杂断云。向来官里赐，今属野人耘。怀古天难问，贪吟日易曛。羽衣遗传本，起诵想余芬。

　　苦斋者，章溢先生隐居之室也。室十有二楹，覆之以茆，在匡山之巅。匡山在处之龙泉县西南二百里，剑溪之水出焉。山四面峭壁拔起，岩崿皆苍石，岸外而臼中。其下惟白云，其上多北风。风从北来者，大率不能甘而善苦，故植物中之，其味皆苦，而物性之苦者亦乐生焉。　　于是鲜支、黄蘗、苦楝、侧柏之木，黄连、苦杕、亭历、苦参、钩夭之草，地黄、游冬、葴、芑之菜，槠、栎、草斗之实，楛竹之笋，莫不族布而罗生焉。野蜂巢其间，采花髓作蜜，味亦苦，山中方言谓之黄杜，初食颇苦难，久则弥觉其甘，能已积热，除烦渴之疾。其槚荼亦苦于常荼。其洩水皆啮石出，其源沸沸汩汩，瀄滵曲折，注入大谷。其中多斑文小鱼，状如吹沙，味苦而微辛，食之可以清酒。　　山去人稍远，惟先生乐游，而从者多艰其昏晨之往来，故遂择其窊而室焉。携童儿数人，启陨箨以蓺粟菽，茹啖其草木之荑实。间则蹑屐登崖，倚修木而啸，或降而临清泠。樵歌出林，则拊石而和之。人莫知其乐也。　　先生之言曰：“乐与苦 ，相为倚伏者也，人知乐之为乐，而不知苦之为乐，人知乐其乐，而不知苦生于乐，则乐与苦相去能几何哉！今夫膏粱之子，燕坐于华堂之上，口不尝荼蓼之味，身不历农亩之劳，寝必重褥，食必珍美，出入必舆隶，是人之所谓乐也，一旦运穷福艾，颠沛生于不测，而不知醉醇饫肥之肠，不可以实疏粝，籍柔覆温之躯，不可以御蓬藋，虽欲效野夫贱隶，跼跳窜伏，偷性命于榛莽而不可得，庸非昔日之乐，为今日之苦也耶？故孟子曰：‘天之降大任于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，劳其筋骨，饿其体肤。’赵子曰：‘良药苦口利于病，忠言逆耳利于行。’彼之苦，吾之乐；而彼之乐，吾之苦也。吾闻井以甘竭，李以苦存，夫差以酣酒亡，而勾践以尝胆兴，无亦犹是也夫？”　　刘子闻而悟之，名其室曰苦斋，作《苦斋记》。

澶渊竟要盟，老莱气安吐。韩范犹自怜，不遂臣西虏。人材系其逢，事业随所附。千载有南董，何啻今视古。

晚云开，朝雪霁，时节又灯市。夜约遗香，南陌少年事。笙箫一片红云，飞来海上，绣帘卷、缃桃春起。旧游地。素蛾城阙年年，新妆趁罗绮。玉练冰轮，无尘浣流水。晓霞红处啼鸦，良宵一梦，画堂正、日长人睡。

长安道，投老倦游归。七十古来稀。藕花雨湿前胡夜，桂枝风澹小山时。怎消除，须［歹带］酒，更吟诗。也莫向、竹边孤负雪。也莫向、柳边孤负月。闲过了，总成痴。种花事业无人问，对花情味只天知。笑山中，云出早，鸟归迟。